意大利参议院反对不容忍、种族主义、反犹太主义与煽动仇恨和暴力特别委员会听证会

2022年1月20日

尊敬的委员会主席莉莲·塞格雷（Lilian Segre）参议员，
各位议员，

我很荣幸受邀在本委员会发言。塞格雷参议员，您对于仇恨言论和不容忍的极端危险的经验，以及本委员会对于如今打击这种现象的重要意义和挑战的理解，使得这次会见对于我个人和人权高专办都十分宝贵。

我们欢迎这个特别委员会的成立，考虑到你们面对的挑战和阻力，我想明确表示，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

2019年，人权高专办对意大利进行了一次访问，以监测种族歧视的情况，重点监测煽动种族仇恨和歧视的情况。我们的分析证实，这一趋势在意大利非常普遍，就像在整个欧洲和许多其他地区一样。

虽然我们的报告承认已经采取了许多立法、司法和体制措施，但它指出了一些重要的差距，并建议采取具体行动。

所有这些建议仍然具有相关性，我将在发言中强调其中一些建议。

近年来，发生了多起针对多种血统的意大利人和非国民的仇恨言论和严重仇恨犯罪事件。“不容忍地图”研究分析了意大利去年约80万条推文，其中显示了针对妇女、穆斯林、残疾人、犹太人、性少数者和移民的网络攻击。

非洲人后裔遭遇了许多虐待、歧视行为甚至人身攻击的案件。

移民只是为了寻求安全和机会，也带来了技能和希望，但他们经常遭受仇恨言论、排斥和定罪，这对他们的人权，包括教育、住房、体面劳动和社会服务方面具有毁灭性的影响。联合国工商业与人权工作组去年10月曾经报道，一些经济部门对移民的歧视性待遇玷污了意大利的国际声誉，也远未达到国际标准。

有许多具体步骤可以采取。例如，我们制定了关于重塑移民叙事的指南，并一直在与一些国家的议员、移民权利维护者和民间社会一起使用，以创造富有希望和包容性的叙事方式。我们去年6月发布的《实现种族正义和平等的变革议程》也是一份非常详细的大纲，列出了可以立即付诸实施和迫切需要采取的、实现种族正义的步骤，它与意大利也息息相关。

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平台，极大地放大了针对妇女、女童和性别多样性群体的仇恨，尤其是对那些大声疾呼调查经济、社会、文化和政治问题或倡导对其实行变革的人的仇恨。包括在意大利，妇女人权维护者、女记者和女政治家经常成为极具攻击性和令人恐惧的威胁的目标，这些威胁还常常涉及性攻击。联合国暴力侵害妇女问题特别报告员发布了一份报告，就预防、保护、起诉和纠正针对妇女和女童的在线威胁提出了详细建议。

2019年，欧盟基本权利署指出，32%的意大利性少数者在过去一年中遭受过至少一次骚扰，8%的人在过去五年中遭受过至少一次身体侵犯，原因都是他们的性别认同。只有1/6的受害者向警方报案，大多数选择沉默是因为害怕警察和司法官员的负面回应。回复调查的意大利性少数者中只有8%认为，意大利政府正在有效打击对性少数者的偏见和不容忍。

我感到遗憾的是，意大利最近丧失了一个打击针对妇女、女童、残疾人和性少数者的仇恨言论和仇恨犯罪的重要机会，当时参议院否决了“赞法（Zan Law）”，该法寻求向基于性、性别、性别认同、性取向和残疾的暴力和歧视的受害者提供保护。我希望新的工作将迅速开展，以确保意大利所有人都得到有效保护、免受这些侵犯人权行为的侵害，不再迟延。

反犹太主义和反穆斯林偏见似乎也在欧洲蔓延。基本权利署2018年对欧盟国家的调查发现，89%的受访者认为反犹太主义在他们的国家有所抬头。而且最近的研究表明，随着过去的阴谋论死灰复燃，反犹太主义在疫情期间恶意更甚。联合国宗教或信仰自由特别报告员去年报告称，在包括意大利在内的许多国家，穆斯林在获得商品和服务方面，包括在公共交通系统、机场、行政办公室、商店和餐馆，受到歧视。

从仇恨谋取利益的政治运动在许多国家愈演愈烈。通过进行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的宣传，煽动支持者的情绪，从而获取媒体的关注和选票，但这样做也在社会中制造了深刻、暴力和极具破坏性的分化。

仇恨言论对社区和个人的影响是毁灭性的。它使受害者遭受羞辱、暴力、歧视和排斥，加剧了潜在的社会和经济不平等，并加深了不满情绪。我们共同的历史就是警钟，警示我们这些趋势会变得多么危险。我们每年1月27日都会缅怀和纪念大屠杀的受害者，但正如普里莫·莱维（Primo Levi）在大屠杀背景下写道的那样：“它发生了，所以它可能再次发生”。

尊敬的参议员们，

我们必须以强有力的法律、体制和政策框架打击这种现象。2020年，欧洲联盟在这个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通过了为期五年的《欧盟反种族主义行动计划》，以加强保护免受歧视，加强平等机构的作用和独立性，并加强反对种族主义的国家行动。《行动计划》特别强调通过进行更好的数据收集和提高认识，揭示潜在的结构性种族主义。一项打击反犹太主义和促进犹太人生活的欧盟战略也获得了通过。

建立新的政策和叙事方式，优先考虑我们共同的人性和普遍权利，这至关重要。我呼吁各国政府始终以法律的全部力量应对一切形式的种族主义行为和暴力。政治人物尤其有责任确保他们的言论不会煽动暴力、敌意或歧视。

预计每个欧盟成员国将在2022年底通过与《反种族主义行动计划》相关的具体国家战略。本委员会当然也明白为意大利制定这样一项战略的重要意义，以确保全面的“全政府”和“全社会”式的改革，并有足够的资源。我鼓励意大利在这项实施工作中与其他欧盟国家合作。例如，邻国奥地利已经制定了反犹太主义国家战略，可以作为伙伴，以确认适当的政策组合。

欧盟旨在促进平等和尊重多样性的其他举措还包括：《2020-2025年性少数者平等战略》、《2020-2025年性别平等战略》、《2021-2030年残疾人权利战略》、《2020-2025年受害者权利战略》和《受害者权利政令》。这些重要计划也需要国家大力推行。

在这方面，我希望意大利议会能够迅速确保建立一个意大利国家人权机构。受害者，无论其地位如何，都必须能够安全地报告歧视和煽动暴力或仇恨的行为，而不必担心受到进一步的歧视性待遇，而且他们必须获得有效的支持和补救措施。肇事者必须意识到他们会被绳之以法。

意大利还将受益于更强大的系统，以统计的方式记录歧视和仇恨言论事件，并按年龄、性别、族裔、移民身份和所有其他受到限制的歧视理由进行分类。虽然我承认对于按种族确认受害者存在阻力，但只有通过尊重关键人权原则，包括自我认同、透明和隐私原则的分类统计数据，才能打击明显的种族主义行为。

我还强烈建议开展全国性的公共宣传运动，以消除陈规定型观念，促进对人民多样性的尊重，并激发公众对反对一切形式歧视的人权维护者的支持。人权教育也可以发挥关键作用。学校课程往往侧重于一个国家的具体情况，而这通常是由多数人的族裔或宗教狭隘定义的，排除了少数人，相反，教育应当促进对我们多样化的人性和普遍人权的理解。通过发展辨别和主张人权的知识和技能，人权教育可以帮助学习者认识到自己和他人的偏见。

参议员们，

网上煽动暴力和仇恨的问题也需要采取果断和有原则的监管行动。

毫无疑问，脸书、抖音和Snapchat等社交媒体平台上的仇恨叙事助长了许多国家针对少数群体的极端暴力行为，包括2017年缅甸对罗辛亚人的大规模谋杀，以及许多在诸如加拿大、新西兰和美国等国的大规模杀戮事件。社交媒体也是虐待妇女和女童以及性别多样化人群的纽带。塞格雷女士，您自己一直是网络威胁和仇恨言论攻击的目标。我和意大利人民一样，对这些骇人听闻的反犹太主义和仇恨女性的表现感到恐惧和愤怒。

我们可以，也必须为互联网“解毒”，让网络成为一个对所有人而言都更安全的地方。

仅在过去的12个月里，脸书就报告删除了超过1亿条“仇恨言论”。人权高专办一直与脸书、谷歌/YouTube和推特合作，以期更好地保护人权维护者，更有效地应对煽动敌意、歧视或暴力的内容。

但我们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所有社交媒体平台的内容限制都应遵循国际人权标准，遵守《联合国工商企业与人权指导原则》，必须对它们定期进行人权和性别影响评估，同时开展其他形式的人权尽职调查，以解决其中包含的虐待和煽动仇恨问题。

虽然社交媒体公司对于限制在线内容负有明确和关键的责任，但国家有基本义务通过政策和立法，确保在线人权得到保护。

然而，打击仇恨言论并不总是出于善意或对人权的尊重。非常遗憾的是，在一些国家，声称打击仇恨言论的法律实际上被用来压制合法的不同意见，限制民主和公民空间。这种做法亟待改革，以确保法律和条例的制定充分尊重基本自由。

人权高专办概要列出了五项行动，可能会对监管在线空间的内容产生重大影响：

1. 关注过程，而不是内容。看看内容是如何被放大或限制的。确保由实际的人员而不是算法来审查复杂的决策。
2. 确保基于内容的限制以法律为依据，明确且有针对性，必要、具有相称性和非歧视性。
3. 保障透明。公司应在策划和管理内容以及与他人分享信息方面保持透明。各国在要求记录内容或访问用户数据时应做到透明。
4. 确保用户有有效的机会对他们认为不公平的决定提出上诉，并在公司或国家的行动损害用户的权利时提供良好的补救措施。独立的法院应对内容的合法性具有最终决定权。
5. 确保民间社会和专家参与法规的设计和评估。

应对仇恨言论并不意味着限制或禁止意见和表达自由。应对仇恨言论并不意味着限制或禁止参与、获取信息、畅所欲言或动员的权利。

它意味着防止仇恨言论升级为煽动歧视和暴力，后者是国际法所禁止的。关于这个问题，有详细、实用的指导。我强烈建议诸位考虑我们制定的关于禁止煽动仇恨和暴力的《拉巴特行动计划》，以仔细界定哪些形式的仇恨言论值得限制。它的具体阈值测试在我们的网站上以32种语言提供，包括意大利语。它已被法院、其他国家当局和联合国维和行动付诸使用。

诸位参议员，

仇恨言论在世界范围内日益增长，这一趋势似乎因2019冠状病毒病的经济和社会影响而加剧。这严重威胁到我们共有的价值观——正义、人类尊严、平等和人权的价值观。它加深了不满情绪，引发了暴力和冲突。通过加深歧视和阻止参与，它也是阻碍许多个人对所生活的社会做出充分贡献的帮凶。

本委员会有责任，也有能力动员全国各地的力量，将政府、私营部门、宗教领袖和民间社会，包括被污名化的少数群体聚集在一起，在充分尊重人权原则的情况下打击仇恨言论。

开展这项工作需要极大的道德勇气。我相信诸位参议员，相信你们有捍卫人权的道德勇气。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