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足生活水准权所含适足住房及在此方面不受歧视权问题特别报告员和享有安全饮用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关于2014年10月18-20日访问美利坚合众国底特律市的联合媒体声明

2014年10月20日

应民间社会组织的邀请，我们在2014年10月18日至20日访问了底特律市（美国密歇根）。本次非正式访问旨在更好地了解断水对个人和家庭生活条件的影响和对他们用水、卫生和住房权利的影响，并讨论关于人权的国际标准。

在访问期间，我们走访了底特律各地，并与被切断用水的人员和难以承担高额水费而面临断水风险的人员进行了会谈。我们听取了低收入单亲母亲、老年人、残疾人和慢性疾病患者的故事。我们和杜根市长、市议会、康耶斯议员、民间社会组织、底特律供水部门工作人员和律师讨论了这个状况。

底特律正经历着大范围断水。仅在今年，至少有27000户家庭的供水服务被切断。这并不是近几十年来城市居民首次面对这种危急的情况，但去年以来这一家签约公司实行的断水规模是空前的。供水方把基础设施老化造成漏水的额外开支转嫁到所有其他居民身上，将水费提高了8.7%。鉴于这一事实，再加上用水者人数减少和失业率升高，生活在底特律贫困线以下的数千居民越来越难以承担水费。此外，还存在水费数额多次严重出错的报告，而这也被用作断水的理由。实际情况是，人们没有办法证明水费的差错，不可能对此提出质疑。

没有了水，人们就不能过得有尊严，他们无法饮水、烹调、洗澡、冲厕所、洗衣服和打扫屋子。尽管水对于生存是不可或缺的，但底特律并没有数据记录有多少人已经或将要失去自来水，当然也没有记录关于受影响群体年龄、残疾、慢性疾病、种族或收入水平的信息。

无法获得适足用水会威胁到适足住房、生命、健康和适足食物的权利以及家庭完整。它加剧了不平等，导致人们受到贬斥并让最脆弱的人群更加无助。缺少水和卫生也对公共健康构成了真正的威胁，因为某些疾病会更加广为传播。

此外，数千户家庭生活在恐惧之中，担心其用水会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随时被切断，担心他们可能不得不离开住家，其子女会被儿童保护机构带走，因为断水的房屋被视为不适宜儿童居住。在许多情况下，未予支付的水费会叠加到地产税上，增加了房屋止赎的风险。

弱势群体和低收入非裔美国人受到的不成比例的影响

底特律约有80%的人口是非裔美国人。根据2013年的数据，40.7%的底特律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其中99%的穷人为非裔美国人。20%的人口每月收入在800美元或以下，而目前平均每月水费是70.67美元。这是数千名居民完全无法承担的，而其中多数为非裔美国人。

我们深感不安地注意到，在这个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富裕国家，在这个象征着美国繁荣的城市，人们正在生活中遭遇并将继续遭遇侮辱。

我们也非常难过地获悉，低收入非裔美国居民被迫做出不可能两全的选择——或者支付房租或医疗费用，或者支付水费。

看到母亲们勇敢地努力将孩子留在家中，看到人们彼此提供帮助、共度难以承受的困境，这令人感动。而令人心碎的是，我们听说了与断水有关的贬斥现象——尤其是对于未支付水费而被断水的家庭，他们房屋正前方的步道会被标上蓝色的记号，这是一种公开的羞辱。

根据人权理事会委予我们的任务，我们希望强调，美国受到国际人权法律和准则的约束，包括生命权和在住房、用水、卫生设施和可达到的最高健康水准方面的不受歧视权。这些义务适用于各级政府——即联邦、州和市级政府。此外，它们也延伸至政府的各项职能，包括司法职能。

不受歧视权与平等权是国际人权法的核心准则。各国政府不仅必须避免在设计和执行法律政策时存在歧视，也必须努力确保所有人真正的平等。美国已经批准了联合国消除种族歧视公约，公约明确禁止歧视，并呼吁消除与多项人权相关的种族歧视，这些人权直接受断水影响，包括住房权和公共健康权。 

获得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与适足住房权

获得安全饮用水和卫生设施的权利与适足住房权都来自适足生活水准权，这项权利尤其受到《世界人权宣言》第25条的保护，该文书充分适用于美国。此外，适足住房和获得安全用水明显是维系生命和健康必不可少的，而有关生命权的内容也存在于美国批准的条约中，包括《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确保不受歧视并不意味着处于不同环境的每个人都应受到相同对待。水和卫生设施不必免费。但它必须是所有人可负担的。它的价格不能让家庭陷入负债或导致其在获取食物和药物等必要服务方面受到限制。人权框架规定，如果人们因为无法掌控的原因而无力支付这些费用，他们不应该被剥夺这些权利。如果能够显示居民有能力负担却不愿支付水费，那么针对这种不付费行为实行断水是被允许的。当人们确实无法支付水费，政府有责任提供紧急措施，包括经济援助，制定特别低价的水费或提供补贴，确保所有人获得必要的水和卫生设施。若不这样做，就相当于侵犯了人权。

同样，适足住房权意味着房屋必须是可负担的，包括水费、卫生设施和其他住房相关服务。没有水和卫生设施的房屋是不安全且不能居住的。它们会让居民暴露在疾病面前，加重现有的健康问题，威胁到居民的土地保有。如果与住房相关的费用不符合收入水平，住房对于许多低收入居民就是不可负担的。会导致越来越多的拖欠，这反过来又会带来房屋止赎、迫迁或无家可归的切实风险。这违背了国家确保房客和房主享有土地保有的义务。

城市居民多年来一直在与高于国家平均水平的水费抗争。例如，2006年的《用水可负担性计划》就是社区动员的产物，旨在避免因为无力支付而造成大范围断水的情况再次出现，但很遗憾它并没有得到实施。近几个月，地方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然而，这些举措不足以确保用水、卫生设施和适足住房的可负担性。例如，市长的十点计划似乎并未考虑到长期低收入人员支付水费的能力和拖欠的情况，这和美国其他各州更加合理的可负担性模式有所差异。

我们听到多户人家因为断水而被“建设性”地从家中驱逐，目前正无家可归。我们也了解到，由于2014年9月通过的一项法律，无家可归者如果被发现住在未进行有效租借的住所，将会受到刑事制裁，这会威胁到那些自愿居住在废弃或止赎房屋中的人，也会威胁到被朋友或家人收留的被驱逐者。

这些问题并非突然出现，不过受影响人群的规模让我们极为震惊。近年来，我们两项任务都应美利坚合众国政府的邀请对该国开展了正式访问。2011年，水和卫生设施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鼓励美国政府通过强制性的联邦用水和卫生设施可负担性最低标准，从而确保正当程序保证，为贫困的断水人群提供保护。2009年，适足住房问题特别报告员对非裔美国人和其他低收入群体的住房条件提出了关切。她提到了可负担住房的缺失、现有房屋的条件低于标准和这些群体受到歧视的经历。

正当程序和司法救助

我们还听取了居民们的证词：缺乏断水信息，混乱的水费账单和未支付账单提醒，某些断水行为中缺乏正当程序，以及缺少为质疑相关决定提供的有效补救。

建议：

我们建议底特律市恢复对无力支付水费的居民和弱势群体提供用水，当居民无法支付水费时停止进一步断水，向他们提供寻求援助的机会，且这类援助必须可以通过社会援助机制获得。

我们也敦促底特律市、密歇根州和国家政府通过强制性的可负担性标准。此外，应该通过特别的政策，确保为贫穷人口提供特别的支持。

我们建议底特律市提供紧急措施，包括财政援助，从而确保由于无法掌控的原因而无力承担费用的人们获得必要的水和卫生设施（个人和家庭必要用水的最低数量为每人每天100升）以及获得住房。在这类措施中，对弱势群体（残疾人、长期患病者、带儿童的人群等）的保护必须优先落实。

我们建议当局紧急评估断水对个人、学校和社区造成的公共健康后果，并采取措施来缓解不利影响。

我们建议政府尽一切努力，确保最弱势群体，包括“第八条住房方案”覆盖的居民，不会因为断水或拖欠水费而被驱逐或失去住房。

我们建议底特律市，不要因为居民拖欠水费而采用“因为未缴税而取消止赎权”的程序，用留置房产的方式追索和强制执行。我们进一步建议政府向低收入群体推广并实行房地产税减免项目。

如果个人或家庭因为断水而无家可归，底特律市必须落实紧急措施，确保提供能够供水的替代性住房。必须立即采取紧急措施，为这类居民寻找长期可行的住房解决办法。

我们建议联邦政府立即对断水行为开展调查，确定其是否对非裔美国人和其他被保护不受歧视的群体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影响。

具有相关权力的联邦和州级机构应该要求供水和卫生单位收集数据，按照年龄、收入水平、残疾状况、种族和长期患病情况每年上报断水的事件，以此作为获取资金和许可的条件。这些信息应该公开。任何造成歧视的做法必须停止并得到妥善处理。

我们认为，应该确保底特律居民享有行政和法律补救，特别是无法支付当前水费和/或拖欠水费的群体，以及希望对水费账单或切断供水提出质疑的群体。这些程序必须公开且能够被获取，并配备充足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