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有安全饮用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在人权理事会第二十七届会议上的发言

2014年9月9日

主席先生，各位阁下，尊敬的代表，女士们，先生们，

这是我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作为享有安全饮用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问题特别报告员在人权理事会参加互动对话。

我很高兴能向你们呈报四份报告：关于常见的违反水和卫生设施权利现象的年度专题报告，对巴西和约旦的两份国家访问报告，以及关于实现水和卫生设施人权指导手册的介绍。

正如你们所知，在我任职期间，我重点关注了许多有关积累良好做法并为如何落实水与卫生设施人权提供指导的报告和项目。

然而，我认为考虑何为人权侵犯是十分关键的。在此方面，这份报告为我的工作增加了另一种视角。在过去六年中，我也面对过大量人权侵犯现象——而个人或政府通常都不把它们视为人权侵犯。

尽管我所访问的国家差异极大，但从全世界最富有或最庞大的国家到极度缺水的国家或小岛国家，它们面临的许多挑战却十分相似。我反复目睹了多种边缘化和歧视的模式；目睹了各方未能最大程度地借助可用资源来采取必要的短期措施，以实现水和卫生设施权利；目睹了各方未能规范并保护这些权利，而是把服务下放到第三方；目睹了倒退的措施和运营维护方面的投资不足以及缺乏对可持续性的考虑。

在许多事件中，对获得水和卫生设施人权的侵犯行为正在发生着。通过这份报告，我希望提高人们对那些侵犯行为的认识，推动人们对发现、预防和补救做出更多承诺。

22年前，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委员会发表了一份声明指出，我们“经常容忍侵犯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的行为，而假如这些行为涉及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则会令人义愤填膺，并一致呼吁立即采取补救行动”。1

我们在过去二十年中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正在得到更多关注，它们也越来越普遍地被理解为“真正的”人权。人们做出了更大的承诺来实现这些权利，而在国家和国际层面识别这些侵犯并予以补救方面也取得了显著进步。《社会权利公约任择议定书》、《儿童权利公约》和《残疾人权利公约》的生效是国际人权法至关重要的进展，它们能够消除围绕着这些权利可诉性的潜在疑虑。

然而，要想让侵犯经济、社会和文化权利的行为在招致愤慨之外还能系统性地带来充分的预防和补救行动，仍有很长的路要走。通过这份报告，我希望能够推动更全面地理解侵犯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行为以及如何实行补救。

人权的所有部分都受法院管辖，任何侵犯行为都要得到有效补救。尽管人们已经普遍认识到，不遵守任何人权义务构成侵犯行为，但是在太多情况下，水和卫生设施人权的关键部分依然主要被当作展望性的政策目标。

在本报告中，我对人权侵犯进行了全面的分类。我审查了对尊重、保护、落实、不歧视、确保实质性平等、确保积极、自由而有意义参与义务的违反情况，也审查了域外义务。违反人权义务的各种形式差异巨大。

某些较容易识别，另一些则不然。例如，蓄意行为比未采取必要措施更容易指明。不正当地切断服务很容易被视为违反义务，而一个国家在具备相当资源的情况下未能给人们提供服务则较不容易被发现。另外，基于被禁止的歧视理由而蓄意排斥某些个人很容易被列为侵犯行为，而由于长年累月的忽视造成整个社区边缘化则不然。

不过，尽管它们可能较难确认，但我们不得忽视这些更加复杂的人权侵犯。如果各国未能借助最大的可用资源逐步实现人权，如果它们未能落实全面的计划和战略来确保充分实现长期的人权，这些不作为就是严重的人权侵犯。这些现象和显而易见的侵犯行为同样重要，应该予以识别、预防和补救。在很多事件中，这类侵犯和大范围的剥削行为同时出现，并且具有结构性和系统性的特征，影响到许多人。在很多情况下，它们与根深蒂固的歧视和边缘化有关。

与不平等相关的侵犯会影响到特定群体，例如贫困人口，非正规住房、农村社区或偏远社区中的居民，或无家可归者，这些侵犯行为尽管严重，却仍然普遍没有被当成一项挑战。

此外，侵犯获得卫生设施的权利总体上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卫生设施权利侵犯的受害者属于社会中最受贬斥、最边缘化的群体，依然存在一些禁忌，使人们无法公开讨论与不卫生条件相关的侮辱。

通过全面考察侵犯行为，我希望推动人们更好地认识到，这些侵犯行为最容易为人忽视。如果未能发现和解决这些人权侵犯，这意味着我们让社会中最弱势的群体遭受了不幸。

之所以要更有针对性地考虑水和卫生设施人权，是为了促进协调一致的行动，旨在确保司法补救，指明预防性措施。我认为补救方针比惩罚性方针更为重要。尽管在某些案件中，追究侵犯行为的肇事者十分重要，但总体上的焦点应该放在如何补救侵犯行为和谁来负责补救，而不是谁该受到指责。

变革性的补救能够让提出诉求者进一步接近充分享有人权的目标。若没有这些补救，可能会造成只有有能力寻求补救的人员才能诉诸司法，这也会阻碍关乎公共利益的诉求。指明侵犯模式除了能对个人侵犯进行补救，还有助于预防这类侵犯行为，这将要求政府应对其结构性的原因。

许多司法系统把基于消极义务的诉求放在积极义务诉求之前，把可以立即实施的补救放在长期带来改变的补救之前，把影响个人或小群体的诉求放在需要系统性变革的诉求之前。我们绝不能让最恶劣人权侵犯行为的受害者在获取其有权享有的补救时遭到拒绝。因此，司法系统可能不得不进行变革，我敦促法院、人权机构、政府和倡导者重新界定司法和法院在人权需求方面的作用，确保人们无障碍获得有效补救。

现在请允许我简要介绍一下我对巴西和约旦开展国家访问的主要发现。我感谢两国政府在访问期间、后续活动和筹备工作中出色的配合和建设性的对话。

巴西

我在12月对巴西开展了国家访问，访问结果令我喜忧参半。感到欣喜，是因为巴西在减贫和增强水与卫生设施的法律与机构框架方面取得了显著进步。感到忧虑，是因为尽管有所进步，但在社会快速发展的阴影下，过着没有水和卫生设施生活的群体依然庞大。这些人有的生活在非正规城市住房和农村地区，有的属于最贫困的群体和少数群体。此外，很多人依然无法承担用水服务；应该通过联邦可负担性标准。

我相信政府会继续推进确保水和卫生服务的质量、可获得性、可负担性、无障碍和可接受性，优先考虑最边缘化的群体。我鼓励巴西政府为处于保护差距中的群体找到对策。

约旦

我在3月访问了约旦——这是全世界三大最缺水国家之一，正处于危急时刻。它在向日益增长的人口及其慷慨接纳的数百万难民提供水和卫生设施方面遇到了重大挑战。对用水的大量需求也给卫生设施带来巨大压力，这已成为北方各省尤为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约旦政府对水和卫生设施所做的承诺，水和卫生设施网络连通性方面的显著进步，以及该国对废水的收集、处理和重复利用，都让我印象深刻。不过依然存在各种挑战，如供水间断，用水质量和可获得性带来的严重后果，给穷人和边缘化群体带来不公平负担的水费体系。在约旦这样用水紧张的国家，只有明确优先关注个人和家庭用水，立即解决水资源流失问题，水和卫生服务才可持续。目前对水的高额补贴，尤其是对农业用水，可能对可持续性构成威胁。

约旦政府一直将用水危机当成紧急问题予以解决，不过至今为止所采取的措施都不够充分或不可持续。我呼吁约旦政府对当前形势采取全面的方针，同时关注对水和卫生设施的紧急需求与长期、全面的发展战略，从而确保约旦人人享有获得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

回顾我的特别报告员任期，如果我可以对一件事情感到骄傲，那就是与这么多不同的利益攸关方开展了不懈的对话，虽然有时我们感到彼此在用不同语言进行交流，比如，当我和水和卫生设施工程师交谈时，他们热情洋溢地谈论管道和污水系统，就如我在谈论人的问题时一样。在这些对话中，许多来自各国、联合国机构、服务供应商、监管者和民间社会组织的人士对我说，“你说服了我。我们明白水和卫生设施是人权。但是，请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要怎样来落实”。为了响应这些要求，为了克服无法给出一整套答案而萌生的负罪感，我编写了一本关于实现获得水和卫生设施人权的手册，它是我在这项任务中的工作结晶。

因此，我很高兴能借此机会向各位介绍这本手册。过去六年中，我和那么多知识渊博、有趣而投入的人们进行了交流：有市长和部长，工程师和经济学家，公司高管和社区组织者，人权律师和政府官员。我不厌其烦地借助这些人丰富的经验、意见和想法来制定战略，实现水和卫生设施的人权——这些想法和战略已被浓缩为九份实用指导手册和清单，今天我将向你们做一展示。

在这本手册中，我将指导原则划分为各国需要负责的五个专门活动领域，并罗列了为确保实现水和卫生设施人权可以采取的具体步骤。这五个活动领域是：

• 立法、法规与政策框架
• 筹资、预算和预算跟踪
• 计划和服务的供应
• 监督
• 司法救助

还有一份手册考察了涉及非歧视和平等、获得信息、参与权、可持续与不退步问题的人权原则对获得水和卫生设施权利的意义。

上述手册都得到了相关清单的支持，各国可以用这些清单来审查其各自实现水和卫生设施人权的进展。

手册的编写经历了长期而细致的磋商与辩论程序，所有的意见和方法都得到了权衡，并与我担任特别报告员六年中的经历做了对照。我由衷希望这本手册能对你们有所启发并发挥作用，也希望你们能在增强水和卫生设施权利的工作中用到它。

最后，我要感谢在过去几年中给予我活动大力支持和财政援助的国家，没有它们，我的很多工作都不可能完成。我也要感谢一个非常特别的伙伴，它给予我很大的支持，尤其在国家访问中：儿基会。我要感谢各国政府和它们在人权理事会的代表团，它们这些年来与我开展了出色的合作。

我要特别感谢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它让不可能成为可能，借用我们葡萄牙语中的一句话：在几乎没有鸡蛋的情况下做出了煎蛋卷。如果联合国会员国严肃对待人权和特别程序，必然需要更多的财政和人力资源来有效开展工作并确保人权高专办能提供充分的支持。我明白，就如披头士乐队唱的那样，金钱买不到爱，但没有金钱则会有阻塞系统的风险。我要感谢许多非政府组织、管理方、服务供应方、工程师和越来越多地在工作中接受并融入水和卫生设施人权的个人，他们帮助我了解了这个领域的技术问题和众多挑战。最后，我要公开申明，能拥有这样一支出色的队伍，能有这样一群人无条件地支持我的工作，我感到无比的荣幸和幸运。我要衷心感谢他们所有人表现出来的能量、热情、能力和耐心！！！

1.A/CONF.157/PC/62/Add.5，第5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