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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 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扎伊德·拉阿德·侯赛因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讲话

扎伊德 / 新闻发布会

2014年10月16日

日内瓦,2014年10月16日

早上好。

很高兴见到各位。我就职已有六周,能够担任人权事务高级专员让我倍感荣幸。这一职位的重要性在每一位前任的任期中得以加强。

我和我的工作人员担负着一项任务,即“保护和促进”世界各地所有人的人权。这确实是十分艰巨的责任,尤其是和需求相比,我们兑现责任的能力微乎其微。

我不得不说,我感到震惊。

震惊的是,我才上任六周,就因我们当前的财政状况,不得不考虑削减开支。此时此刻,我们各项行动已举步维艰、濒临崩溃,而当今世界似乎正被无止无休、愈加险恶的危机撼动着。

比起以往很长一段时间,人权目前受到了更大的压力。我们的网站首页、电视和电脑屏幕充斥着一波波总统或总理谈论危机与人权侵犯的消息,全球对危机蔓延的不安情绪已十分明显。联合国人权系统的任务是干预这些危机,调查侵害行为的指称,对问责施压,教导,以及鼓励,从而避免进一步的侵犯行为。我们一次又一次收到指示,需要“在现有资源范围内”应对这些问题和其他额外的重大活动——这就好比我在你的命令之下用一艘船和一个桶来疏导洪水。

如各位所知,人权被承认为联合国系统的三大支柱之一,另外两项是发展与和平以及安全。“人权先行”倡议也提出了清晰的认识:没有善治、法治和人权保护,和平与发展措施可能会严重受到威胁。在2014年和2015年,划拨给人权高专办的年度经费仅有约8700万美元——只占到和平和安全以及发展支柱经常预算的一小部分。而居住在瑞士的人们——包括我们这些外来人口——每年花在巧克力上的费用就是它的10多倍。

我办事处目前只能得到联合国经常预算的3%左右。这只占到总支出的约三分之一。多个国家正在商讨将分配给我们的经常预算在未来几年中先提高到5%。我衷心支持这一提议,并促请其尽快落实。

在此期间,我们大部分的经费依赖于自愿捐助,需要用它来支持我们在全球几乎所有的外地活动,并为总部的工作提供必要支持,甚至还包含某些核心授权任务以及相当庞大的其他隐性成本。然而,当前的自愿捐助水平不足以负担如此高水平的活动。

我所说的“授权任务”是指我们为更加积极的人权理事会提供支持,发挥了秘书处的作用;我们要支持日益增多的特别程序任务负责人和人权条约机构;我们也要支持越来越多由安理会或人权理事会要求设立的调查委员会和实况调查团。目前这类任务的数量就不少于六个,第七项任务的创立或许也指日可待。在2013年之前,同时开展两项这类任务就已极不寻常。

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们对这些任务表示欢迎,它们反映了各国政府越来越把人权放在优先的位置,它们也越来越愿意正视侵犯现象,下令对重大的人权危机开展极富意义的深入审查,防止其再度发生。然而,我们不得不年复一年地历尽艰辛来寻找资源,满足所有这些任务的要求,同时,我们也越来越频繁地被迫拒绝开展额外活动的请求,也不能接受请求建立新的外地办事处来支持各国政府努力改善其人权纪录。尽管得到了许多捐赠方的有力支持,但捐赠水平仍未赶上各方对我办事处不断扩大的需求。

人权高专办的筹资困境在过去几周愈加突出。直白地说,我们距离满足今年的需求还有至少2500万美元的缺口。

我们的任务和我们为开展任务所得到的资源之间严重脱节,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办事处只有获得了更稳固的根基,才能为其广泛而具有远见的任务伸张正义。我们似乎不能再依赖政府满足我们的所有需求,更不用说资助某些额外的活动,而我们若要严肃对待这项任务,原本应该开展这些活动。因此,我们将不得不推动关于如何获取额外经费来源的讨论。

人权高专办已经开发了一个基于结果的管理体系,简化并聚焦我们的工作。不过在目前,办事处已经和我所见过的许多组织一样精简节约。尽管在许多实地行动中面对极其艰苦的条件,职员们对工作的投入和工作技能仍令人刮目相看。

换言之,办事处已透支到极限,一些事务主管干事必须负责七到八个国家,或者要为多个独立人权专家和委员会提供支持;有一个庞大而难以使用的网络需要彻底的更新;没有哪怕一名职员能将全部时间投入对人权产生极为显著和重要影响的气候变化问题——它能对流离失所、无国籍、土地权利、资源、安全和发展产生多重影响。

我们已经做了一切可能的削减,各项服务也开始承受压力。各国向我们寻求技术援助方案,但我们被迫将其拒绝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其中包括审查安全和警察人员的项目,还包括旨在使其尊重人权和限制使用酷刑的培训。我们也有可能被迫拒绝涉及法律改革的援助请求,而这些改革是为了重新制定不公正的歧视性法律。

我们曾收到过在洪都拉斯和布隆迪设立国家办事处的请求,我十分怀疑我们能否做到。一些国家也请求我们继续运营实地代表(处),而我们可能会因为资源不足而将其关闭。我们还有数十份等待回应的要求在联合国实地代表(处)部署人权顾问的请求。这是令人悲哀的情形。联合国人权办事处应当在所有需要它、当然也包括渴求它的地点设立。

我的前任纳维·皮莱早在2011年就公开鲜明地指出了经费问题,但我认为联合国内许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未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规模,因为她和她的职员们在资源极其稀缺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出色地完成工作。但这不可持续。

我可以列出其他接受数十亿美元预算的联合国实体。但我并非暗示要从这些部门身上转移经费,因为人道主义机构尤其需要它们所能筹集到的每一分钱,特别是在目前的情况下。现在被迫流离失所者的人数达到了二战后的新高。难民和移民现象主要是人权侵犯的产物,包括在冲突时期发生的侵犯,此外还有迫害、贫困、未能保护和落实社会经济权利以及歧视等原因。推动移民现象的原因通常包括未能尊重发展权,这项权利包含了社会、经济和公民与政治权利。

我要再次用每个人都能理解的角度来谈一谈——我也不是要贬损下面例子中的开支——新建一座高速路桥的费用通常比我们约2500万美元的年度总预算还要高。我们所要求的数字还比不上美国人——包括我在纽约的家人——预计在万圣节短短几天内为宠物化妆的费用。截止2014年6月30日,过去12个月人们购买苹果手机的费用足够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运作391年。再换句话说,我们全年的预算只相当于那段时期苹果手机一天的销售额。

我们要求的并不多。一些具有庞大经济实力的国家政府——实际上是大部分这类政府——只对国际人权体系做出了极小的贡献,即便它们在外交政策中高调而自豪地谈论着人权问题。

任何企业大亨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填补我们2500万的空缺,如果真有企业愿意,我将不胜感激。不过,坦白的说,它们不必这样做。是各个国家创立了人权高专办。它们创立了国际人权系统,就应该确保我们拥有足够的资源来支持它的运作。

当联合国人权高专办无法承担在实地地部署人员的费用时——即开展监督、报告、培训和宣传工作——那么代价会十分高昂。我们工作的很大部分都是要为预防做出贡献。预防侵犯,预防冲突,还有预防疾病传播——我会很快谈到这个问题。当人权出了问题,全世界人民付出的代价是血流成河,经济崩溃,以及人道主义援助的支出,这些代价过于高昂,可以达到数百亿乃至数千亿美元。如果通过良好的实地地人权工作,即便只是避免了一场中等规模的危机,它的回报也足够联合国人权系统运转几十年。

我现在要谈一谈两场重大的危机,我们不可避免地要为此付出数以亿计的代价。埃博拉病毒和伊斯兰国这一对瘟疫般的灾难都是暗中酝酿的,被全世界所忽视。人们知道它们的存在,但错判了其恐怖潜力,直到它们爆发成为2014年下半年全球的焦点。

埃博拉大规模蹂躏人类生命的能力目前正在为人熟知。它可能会破坏幸存者的人权,以及整个国家和地区的人权,而这一点几乎很少被考虑。低估人权的重要性——尤其是对健康权、教育权、卫生权、发展权和享有善治权的重要性——对这场危机的发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而这个问题绝少被讨论。

人权不是空中楼阁。它们非常直接地关乎疫病和其他类似的生命威胁。人权能够预防疾病,也能帮助治愈疾病。务必要将人权融入这场恐怖悲剧的对策中,因为只有在尊重人权的基础上制定对策,才能成功地压倒疫病。

埃博拉是在长期贫困、缺少适足的公共服务、公众缺少对当局信任这些原因的共同作用下爆发的。很明显,所有的对策都必须考虑到这些点。我们也必须注意所谓的“我们”和“他们”,这种心态会把人们圈入严格的身份群体中,并导致所有非洲人——或者说所有西非人,亦或是某些小群体、族裔群体或地方群体——遭遇陈规定型。随着国际社会加快提供医疗援助,每个被埃博拉击倒的人都应享有有尊严的待遇,不遭受成见,也不被驱逐,这一点十分重要。抹杀人性和污名贬斥不仅是错误的,这种话语也会让需要治疗的人躲起来,减少了他们康复的机会,也让其他人暴露在风险中。

我办事处也在拟定关于隔离的准则,因为隔离的实施和执行一旦出现差错,它很容易就会侵犯一系列人权,还可能加快埃博拉等疾病的传播。我还要指出,将刑事惩罚引入公共健康措施很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这样会推动疫病转入地下。另外,将疑似患者打入过于拥挤的监狱明显会加剧这场灾难。

现在要谈一谈全球另一个活跃的破坏性因子: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或者也可以叫做塔克菲里(Takfiri)组织,它在阿拉伯语中被称为Daech。

伊斯兰国是人权的对立面。杀人,酷刑,强奸,它无恶不作;它对正义的理念就是实行谋杀。它不放过任何人——妇女,儿童,老人,病人和伤者。它反对一切违背其思想的人。没有哪个宗教或族裔群体是安全的。这是一场极度残暴、可能造成种族灭绝的运动,它把触角伸向了其他国家,动用社交媒体和网络实行洗脑并面向全球招募,这些方式反映出它是新型虚无主义和数字时代畸形的致命结合体。

不过,伊斯兰国和埃博拉一样,并非凭空出现。伊斯兰国曾经得以隐秘地迅速发展,一旦积蓄了足够动能,就冲破伊拉克边境进入叙利亚,然后从叙利亚进入伊拉克,又通过他们的相机和电脑,利用YouTube视频网站进入了我们的视线。

根据人权理事会在伊拉克问题特别会议中的请求,目前已经开展了一项任务,旨在调查该国境内曾经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被指人权侵犯和侵害事件。我要再次向伊拉克政府重复我的呼吁,要求其考虑加入《罗马规约》,并立即接受国际刑事法院对当前国内情况行使司法权。

除了与联合国伊拉克援助团合作,就伊拉克北部的恐怖局势提供定期更新,我们还希望在年底之前再发表一份最新的叙利亚死亡人数统计。我们还不知道数据分析揭露出的恐怖数字具体是多少,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自从叙利亚政府军2011年3月首次杀害无辜抗议者以来,上报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20万。

遗憾的是,并非只有埃博拉、叙利亚和伊拉克这些突发的悲剧影响着全世界。就在我出生的地区,也门、利比亚以及近期的加沙一直冲突不断。我们也就巴林与埃及的人权问题开展了严肃的对话,这是我们抗击该地区多个国家——包括整个巴勒斯坦被占领土——长期人权问题和严重侵犯行为努力的一部分。

在欧洲的乌克兰,根据我们上周的报告显示,尽管已经勉强达成了的停火,但依然有人不断被杀害。

在非洲,包括性暴力在内的冲突和侵犯现象依然在南苏丹、中非共和国、苏丹、索马里、尼日利亚和马里盛行,恶化了原本就存在的长期贫困、粮食不安全和发展停滞问题。在亚洲,朝鲜长期持续的恐怖人权状况终于得到了全球关注,这多亏了国际调查委员会的努力,也归功于纳维·皮莱敦促人权理事会开展这样的调查。我们注意到,朝鲜最近首次表明其愿意接受人权理事会相关的技术援助。

地中海、印度洋和美洲的移徙者——他们进行移徙是为了逃离贫困、绝望、冲突和迫害以及有组织犯罪和不安全局势,尽管这些人竭尽全力寻求更美好、更有尊严的人生,他们却不断地在途中死去。另外,即便他们成功移徙,也会在目的国面临剥削、日益严重的种族主义和仇外心理的风险。相应地,欧洲和其他工业化国家有越来越多主要政党提出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实施了退步乃至迫害性的移民政策,这些政党数量之多令人警惕,它们还与小型仇外政党形成了联盟,或者在政策上开展合作。反对这些政策的声音越来越容易被淹没。

我对新任人权高专面临的全球人权问题现状做了惨淡的描述。但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其实远未达到惨淡的程度。

没有哪个国家是完美的,尽管我刚才说了那番话,我还是相信,如今已有更多国家正在普遍地维护人权。在我看来,人类的长期发展轨迹是积极的,在越来越多社区和国家中,所有人的尊严都被视为平等,他们的权利基本得到保障。在家庭和国家内部,尽管出现了刚才列出的种种侵犯和冲突现象,暴力和歧视总体上在过去几十年内有所减少,并且正在继续减少。

这要归功于无数勇敢而投入的男男女女——民间社会活动家、记者、律师、政府职员和政治家——他们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成功地将国际人权规范树立在他们的社会中。我们联合国人权高专办的工作就是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

这或许就是我作为人权高专所能享有的最大特权。这是因为,这些人在过去两个世纪取得的成就,以及他们即将在本世纪再接再厉取得的成就,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卓越的功绩。这是伊斯兰国这样的群体永远无法理解的,因此,人性终将压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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