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俄罗斯联邦：战俘问题

过去几个月里，联合国驻乌克兰人权监测团访谈了被俄罗斯联邦（包括附属武装团体）关押的159名战俘（139名男子和20名妇女）和被乌克兰关押的175名战俘（均为男子）。

在我详细介绍我们的调查结果之前，有一点值得强调，那就是乌克兰允许我们在拘留场所与战俘进行保密接触并展开交谈。但俄罗斯联邦没有准予我们这样做，我们只能在乌克兰战俘获释时对他们进行访谈。

同样必须注意的是，从战俘被抓获直至其释放和遣返，始终尽一切努力以人道方式对待所有战俘是一个国家的基本义务。乌克兰和俄罗斯联邦都是《日内瓦第三公约》的缔约国，该公约列明了有关战俘待遇的要求。

我们的调查结果主要基于与战俘、目击者和军人亲属的保密访谈所获得的资料，我们采用了联合国人权办的方法以及“有合理理由相信”的证据标准。

我将从曾被俄罗斯联邦关押的乌克兰战俘开始介绍。

一部分战俘在被捕后立即遭到殴打或对其个人物品的抢掠。随后，这些战俘被运送到拘留场所，运送方式同样令人关切。他们经常被安置在过度拥挤的卡车或公共汽车内，有时超过一天都无法获得饮用水或厕所。他们的双手被捆绑，双眼被胶带紧紧蒙住，手腕和脸部都有伤口。

一到达某些拘留场所后，战俘就要遭受所谓的“准入程序”，通常包括长时间的殴打、威胁、犬类攻击、被剥光衣服和处于强制体位。目击者告诉我们，2022年4月中旬，至少有一名战俘在奥列尼夫卡附近的监管所的“准入程序”中死亡。我们已收到关于2022年4月在那里发生的另外8起此类死亡事件的资料，正在加紧证实。

绝大多数受访者都告诉我们，自己在拘留期间受到了酷刑和虐待。受访者表示，酷刑和虐待不仅被用来强迫战俘提供军事情报或关于指控罪行的陈述，而且已经成为进行日常恐吓和侮辱的手段。战俘描述了被殴打的情况，包括使用警棍和木锤、脚踢，以及用泰瑟枪和被称之为TAPik的军用电话电击。

一名在奥列尼夫卡附近的监管所遭受酷刑的男子告诉我们，俄罗斯附属武装团体的成员，他的原话是，“把电线绑在我的生殖器和鼻子上，这令我震惊。他们就是在寻开心，根本不在乎我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战俘们描述的其他人身虐待形式还有刺伤、电击枪、模拟处决威胁、吊起双手或双腿，以及烟头烫伤。我们还记录了各种形式的性暴力，比如把绳子绑在男性受害者的生殖器上进行拉扯，或者在强迫裸体时进行强奸威胁。

我们访谈了20名获释的女性战俘，她们曾被关押在奥列尼夫卡附近的监管所，以及顿涅茨克和俄罗斯联邦的其他设施。在奥列尼夫卡附近的监管所，女性战俘没有遭受人身暴力，但附近牢房中遭受酷刑的男性战俘的惨叫是一种心理酷刑。

一名目击者告诉我们，原话是，“我至今仍然无法忍受撕胶带的声音。警卫会用胶带捆绑战俘，然后开始实施酷刑。”

但也有一些女性战俘讲述了在其他地点接受审讯时遭到殴打、触电和性暴力威胁的情况。她们还遭受了相当于性暴力的侮辱人格待遇，比如在有男性警卫在场的情况下被迫赤身裸体地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

拘留的总体条件非常恶劣。乌克兰战俘告诉我们，牢房人满为患，卫生条件糟糕，食物和水短缺。他们中的一些人体重减轻了四分之一，许多人在关押期间经常晕倒。

在受访的乌克兰军人中，只有少数人被允许给亲属打电话或发短信。

接下来谈谈乌克兰政府对被关押战俘的待遇。我们收到了关于乌方对失去战斗力的人员进行即决处决的可信指控，以及据报由乌克兰武装部队成员实施的几起酷刑和虐待案件。

我们记录了酷刑和虐待案件，大多数发生在人们被捕、首次审讯或被转移到过渡营和拘留场所时。在某些案件中，（来自俄罗斯武装部队和附属武装团体的）俄罗斯战俘表示，他们在投降后，以及在接受乌克兰武装部队成员审问时，遭到了拳打脚踢。

在一些案件中，战俘被乌克兰执法官员或看守战俘的军事人员刺伤或用TAPik军用电话电击。一名战俘回忆道：“军用电话是我们最害怕的东西。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你的整个身体都会失去知觉，然后侧摔在地。”

许多战俘报告称，他们被送往过渡营和拘留场所的过程十分糟糕，而且常常有辱人格。他们常常赤身裸体地被塞进卡车或小型货车，双手被绑在背后。

我们还记录了俄罗斯战俘在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地区的一处监管所和几处审前拘留设施中遭受虐待的案件，包括所谓的“欢迎殴打”。我们收到了关于在非正式拘留场所实施长期拘留的指控，如警卫室或军事总部地下室。

关于问责制，我们注意到，乌克兰在得知其武装部队成员虐待战俘的指控后，启动了一些刑事调查。我们期待着这些案件的进展。

我们还深感关切的是，乌克兰仍在继续起诉俄罗斯附属武装团体中的乌克兰国民，罪名是加入这些武装团体。我们必须指出，在国际性武装冲突中，按照国际人道主义法，禁止因仅仅参与了敌对行动而对战斗人员提出起诉。

最后，我要强调，从战俘被抓获直至其释放和遣返，始终尽一切努力以人道方式对待所有战俘是一个国家的基本义务，国家必须分配充足资源确保履行这一义务。《日内瓦四公约》共同第1条规定，第三国，尤其是向交战方提供支持的国家，有义务确保冲突各方遵守国际人道主义法。

酷刑和虐待是绝对禁止的，在武装冲突时期尤其如此。预防酷刑首先要确保独立监测人员能够接触被拘留者。俄罗斯联邦必须定期允许监测人员能够完全而不受阻碍地与战俘进行保密接触，尤其是在其拘留场所。我再次呼吁俄罗斯当局尽快做到这一点。

问责制也是阻止和预防再次发生侵犯行为的关键。我重申，冲突各方有明确的法律义务调查和起诉所有在其管辖范围内的违反国际人道主义法的关于战俘待遇问题的指控，无论肇事者属于哪个派别。双方必须公平、迅速、公正地做到这一点。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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